【IDOLOVE】日常．在雨中

　　公車緩緩駛過架在湍湍大河上的橋，車內熙來攘往的人群嘰嘰喳喳，半靠在車窗上閉眼安寐的東城綾睜開眼，黑色眸子裡映著接往天空的河畔盡頭， 清明混沌參雜 。

　　北方天空的色調是一片沉沉的深灰，只要再掐上幾下彷彿就能滴出傾盆大雨，僅只是盯著窗外看便好像能聞到青草氣味混雜著雨水和泥土揉合成雨天特有的味道。

　　「欸欸妳有沒有看最近的新聞？就是那個很有名的模特兒白禽的新聞！」

　　聽見熟悉的關鍵字，東城綾眼神望過去，站在她正前方的兩個女高中生先是提起了音量，才又想起什麼似地壓低聲音。

　　「就是他被拍到帶女孩子回家的那個嗎？妳覺得是真的嗎？」

　　「唔……這很難說吧？演藝圈什麼的……」

　　「但要是是真的感覺有點幻滅……不知道是女朋友還是什麼……」

　　即使並不想去聽，少女們的聲音還是十分清晰地傳進耳朵裡，她皺起眉輕輕咋舌，靠在冰冷的窗邊看著沉灰的天空呢喃：「……快下雨了。」

　　大雨應聲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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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究是被一路沒有停止討論的女高中弄得有些煩躁，東城綾在靠近公司的前兩站下了車。

　　一向都會提早一小時出門的現在離課程開始還有好一段時間，她哼著歌撐起淺紫色圓點的傘，淺咖啡色馬靴輕輕巧巧踩在大雨下積出的水窪，像是配合她的旋律打成拍子。

　　雖然還只是公司的小小實習生並沒有什麼大名氣，但好歹也算是拍過幾次廣告，和影帝穆澈然一起參加過實境節目，她還是很小心注意地用傘遮擋住別人的視線，一路哼哼唱唱前往公司。

　　就在她剛過完馬路要抵達公司時，熟悉的高大身影從公司玻璃門走了出來，手上明明拿著一把傘卻好像不打算撐傘，踩著幾下步伐在大雨中往另一邊前進。

　　「池塘裡水滿了，雨也停了，田邊的稀泥裡到處是泥鰍……」

　　東城綾下意識地追了上去，湊近些才聽到對方口裡似乎在哼唱著「捉泥鰍」。

　　她嘴角揚起微笑，就著對方的旋律接著唱了下去：「天天我等著你，等著你捉泥鰍。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鰍……」

　　一下子便轉過身，白禽望向她的眼神有些訝異，怔楞了幾秒才露出驚喜的笑容：「嗨，好久不見！妳怎麼在這裡？」

　　「這裡是公司啊，當然是來上課的。」東城綾眨眨眼，又朝他走近一步，努力地墊起腳尖把傘撐到他的頭頂，「比起這個，工作結束準備要回去了嗎？為什麼不撐傘啊？」

　　看著她努力墊腳才只是剛剛好搆到他的髮頂，白禽笑著微微蹲下身讓她不用那麼吃力，深邃的黑色雙眸對上她的：「嗯……打算去散步一下。沒事的，妳去上課吧。」

　　話畢，白禽退出傘下，大雨再一次傾落在他身上。

　　看著正淋著雨的男人，比起平常有些說不上來的異樣，鬼使神差地，東城綾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我和你一起去吧！」

　　「嗯？」白禽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和你一起去散步吧！」白皙的臉蛋上彎起弧度，朝著他伸出手，「怎麼可以讓大模特兒一個人在雨中散步呢，請帶上我一起去吧。」

　　「可是妳不是要去上課……」

　　「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沒有問題的。」東城綾信誓旦旦的保證。

　　原本還有些怔愣的白禽聽見她的話，雙眼一點一點染上光亮，唇角弧度肆意盛放。

　　「那，就跑起來吧！」他拉住她伸出的手，在下著大雨的城市奔跑起來，似乎還能聽到他唱著歌的聲音。

　　「嘩啦啦啦啦下雨了　看到大家嘛都在跑 

　　叭叭叭叭叭計程車　他們的生意是特別好……」

　　 雨水「劈哩啪啦」地落在她身上沒有被傘遮擋的每一處，棉製的衣服暈開一圈圈水漬，甚至能感覺到全身的衣服和鞋子一點一點被打濕。

　　白禽的歌聲也一字一句地篆刻進她心底，有些陳舊卻易上口的曲調，她忍不住也跟著他唱了起來。

　　「嘩啦啦啦啦淋濕了　好多人臉上嘛失去了笑 

　　無奈何望著天　嘆嘆氣把頭搖……」

　　聽見身後同樣的旋律，白禽回過頭，浸透大雨的瀏海濕漉漉貼在他額上，和平常總是抓成飛機頭的形象有些不同，像個大孩子般臉上的笑飛揚。

　　原本拿在手上的傘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雨水再也沒有阻擋的落在她身上，白禽拉著她踩過街頭的每一處水窪，不停轉圈、腳步飛揚，只感覺四周在行走的路人動作似乎都慢了下來，隨著兩人的動作濺起的水花像是配合他們歌聲的拍子，交織成夏日午後盛放的荷花在大雨浸露下奏響的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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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下了整整半個小時後才終於停歇，灰色混沌的天邊摺疊起一小角太陽的影子，從雲層縫隙間折射的光芒映照在還積著水的水窪，閃閃發亮。

　　「小時候，我和我哥也曾經一起在雨中玩，我媽叫我妹帶雨傘來，她一見面就給我們頭上一人敲一記，我們故意踏起很大的水花，讓她的褲腳都濕掉……」白禽帶著她到公司附近的一處公園長椅坐著，說起家人的事情，表情滿是懷念和一絲悵然。 　　東城綾靜靜聽著，腦袋裡浮現出的是再小幾號的白禽和擅自想像形象的白禽哥哥與妹妹，三個人在大雨中嬉鬧起來的畫面。她忍不住笑出聲。 　　「你們的感情很好呢……」沒有注意到她說感情很好時白禽一瞬有些複雜的神情，她用手抹去還殘存在臉上的雨水，雙腳伸展著輕點地面兩下，「我也一直很想試試看不撐傘在雨中奔跑，不過哥哥大概是一輩子不會讓我這麼做。」 　　小學三年級時曾經為了想要快點回到家一路淋雨跑著回家，就被哥哥好好唸了一頓。生氣也有、但更多的也是心疼，她知道的。 　　「所以，謝謝你完成了我的其中一個願望。」笑容甜甜、晶亮亮的黑眸望向白禽，她頓了頓語氣，「不過，這件事要保密哟。」一根手指比出噓的手勢。

　　「哈哈哈哈，那是當然的。」白禽笑容爽朗，不見方才的幾絲悵然，後半句像是喃喃自語，「這事情大概也不能讓專哥知道……」

　　沒有聽清後面他說的話，東城綾深吸一口氣伸了個懶腰，頭髮濕漉漉地貼著她的臉頰，還沾著的雨水順著垂落的髮絲，在她原本就已經濕透的衣服再浸上一層層水漬，從緊貼的衣服底下傳來的冰涼感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是不是會冷？」注意到她的動作，白禽像是有些手足無措，畢竟自己也全身都濕透，似乎沒辦法給予她任何幫助，「都怪我，讓妳這樣淋雨……要是感冒了該怎麼辦！」

　　「沒事啦，隨身都攜帶外公幫我準備的熱呼呼暖身茶，很快就會暖起來的。」她搖搖頭表示沒事，從身後的包包裡拿出淺紫色保溫瓶，炫耀似地晃了晃，「而且你也淋濕了啊！」

　　「那不一樣，還是要先讓妳去換衣服才好，要是感冒的話，妳哥哥肯定也會擔心。」白禽說著站起身，「我送妳回去公──」

　　截斷了口中未完的話，白禽皺起眉苦惱了幾秒。要是送她回去公司的話，肯定就會兩個人一起遇到專哥或是鐵哥……解釋起來肯定就麻煩，她可能也會因此挨罵……這樣可不行……

　　「我帶你去換乾衣服！再送妳回公司！總之得先換乾衣服，不能感冒了。」

　　本來還想說她可以自己回公司沒有問題，白禽有些強硬帶著關心的嗓音，如漣漪般漫開在少女的一汪心湖。驀地想起不久之前自己也曾經和穆澈然這樣強勢地要他馬上換衣服回家看醫生的事，她張了張嘴，差點就要從口中迸發出的話語一步步退縮，最終只融成一抹淺淺淡淡的笑，十分乖巧地點了點頭。

　　「好。」